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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一盏温暖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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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pvc纤维管    发布时间:2024-08-01 05:41:27

  陈伯吹(1906—1997),上海宝山人。儿童文学作家、翻译家、理论家、出版家,中国儿童文学创作和理论研究的开创者和奠基人,被誉为“东方的安徒生”。曾任中华书局、人民教育出版社编审,上海作协书记处书记。著有儿童文学作品《阿丽思小姐》《波罗乔少爷》《一只想飞的猫》《骆驼寻宝记》及理论研究著作《儿童故事研究》《儿童文学简论》《作家和儿童文学》等。1981年创立了“儿童文学园丁奖”(现名“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

  从1927年发表第一部儿童文学作品开始,一直到1997年辞世,陈伯吹先生的文学生涯持续了70年。在这漫长的文学生涯中,他在儿童文学创作、理论、出版、教学等多个领域作出了全方位的贡献。其中,他对儿童文学教育的思考、研究和实践尤为后人瞩目。

  陈伯吹,原名陈汝埙。1906年生于江苏省宝山县(今上海市宝山区)罗店镇。他的父亲陈文乔是一家布店的小职员,虽然文化不高,但十分开明,母亲张秀珍出身木匠家庭,温柔慈爱。陈家祖上以种桑养蚕为生,经济条件还算宽裕,但到了陈伯吹这一代,家中人口众多,经济趋于困顿,甚至每年除夕,一家人都要提心吊胆——债主往往会来上门讨债。父母面皮薄,不好意思面对债主,都躲开了,每每让汝埙和汝宽两兄弟给债主赔不是、说好话。一直挨到半夜,讨债人散去,他们才能安心过个年。

  陈伯吹的文学启蒙是从私塾开始的。在私塾学了三年《千字文》《三字经》等蒙学读物后,陈伯吹进入宝山县立第二高等小学读书。校长李墨浓知道他家的经济情况,免除了他的学费,还给他取了一个别名陈伯吹。陈伯吹清楚自己求学不易,想方设法争取读书机会。有一次,一个学长拿着一本儿童书《无猫国》给同学们讲故事,陈伯吹读书心切,听完故事后还想仔细阅读,便开口借阅,学长有点舍不得,半是刁难半是玩笑地提出,让陈伯吹磕三个响头。没想到,陈伯吹毫不犹豫,当众跪下磕了头,成功借到了书——这次借书经历让陈伯吹印象非常深刻,后来被他写进了《穷孩子》这篇小说里。除了新兴的儿童读物,陈伯吹还从另一位同学家里借阅了《东周列国志》《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古典小说。这些阅读给他打下了一定的文学基础。

  小学毕业后,父亲想让陈伯吹经商,让他做了三个月学徒,但热爱读书的陈伯吹,终究是说服了父亲,重新求学。1919年,陈伯吹考入宝山县甲种师范讲习所,这所学校属于公益性质,招收的都是像陈伯吹这样的乡村贫寒子弟。在这里,陈伯吹接触到了新思潮和新文化,开阔了眼界,也初步展现了在想象力和文字表达上的天赋。有一次,他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一个科学幻想:“如果在喜马拉雅山的顶峰上,用最强烈的电灯光,打出一亮一暗、一长一短的信号,要是火星上也有人,就会和我们地球上的人通讯、打交道,说不定他们还会到地球上来呢!”教国语的先生看到,十分惊喜,点评道:“小时候有理想,大起来有希望。”(苏叔迁《陈伯吹传》)

  1922年,16岁的陈伯吹从师范学校毕业,到杨行乡朱家宅小学任教。朱家宅小学不大,只有几十名学生,而教员、校长、校工都由陈伯吹一人担任。这位还是个半大孩子却充满了热情的少年教师,开始施展自己的教育梦想。他白天在课堂上教课,傍晚在田头给孩子们讲故事,天黑了就回到卧室继续讲,孩子们也会把从村里村外听来的民间传说讲给陈伯吹听。夏收时,为帮助村里的农民照顾年幼的孩子,陈伯吹免费授课两个月。在此期间,他察觉到乡村儿童课外读物的匮乏,自己动笔撰写适合他们需求的讲义。以这段教书生活为素材,陈伯吹后来写出了儿童小说处女作《学校生活记》。和乡村孩子朝夕相处,陈伯吹奉献了自己的爱心,也收获了孩子们的爱戴,这段经历成为他儿童文学之路的起点。

  1925年,因教学成果显著,陈伯吹被调到宝山县立第一小学当初级部主任。在新的小学,陈伯吹继续给孩子们讲故事、推荐课外读物,同样受到孩子们的爱戴。这期间,父亲和二弟相继离世,家庭的重担都压到了陈伯吹身上,为了赚钱养家,陈伯吹开始大量撰稿,给《妇女杂志》《儿童世界》《小朋友》《学生杂志》《少年杂志》等刊物投稿。1928年,陈伯吹来到了上海,先是在上海私立幼稚师范学校任教,后又通过大夏大学高等师范专修班的考试,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为了赚钱贴补家用,在学习和工作之余,陈伯吹继续拼命写作,杂文、诗歌、小说,都有所尝试,文风上也有意识地向当时流行的新文学作家学习。因为爱情诗很火,为了争取刊发机会,恋爱经验不多的陈伯吹开始写起了爱情诗。

  陈伯吹的两首爱情诗被《小说月报》采用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主编郑振铎专程约他谈话。郑振铎提醒陈伯吹,要发挥自己的优势和长处,儿童文学对他才是适合的路。可以说,这是陈伯吹人生之路上最重要的提醒,陈伯吹感激不已,开始将重心转向儿童诗的写作。几个月后,他就编成了儿童诗集《小朋友诗歌》,交由北新书局出版。在出版《小朋友诗歌》的过程中,陈伯吹遇到了人生的另一个贵人——赵景深。作为一个很有眼光的儿童文学作家和编辑家,赵景深敏锐地发现了陈伯吹的才华。在赵景深的大力举荐下,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邀请陈伯吹编辑一套给小朋友看的丛书,此后又邀他创立了儿童刊物《小学生》。编辑《小学生》,是陈伯吹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这让陈伯吹得以结识一批热心儿童教育和儿童文学的教师和作家,如陶行知、陈鹤琴、沈百英等,这也让他和更多的儿童有了接触,从大量小读者的来信、来稿中了解了他们的生活、思想、感情和阅读兴趣,加深了他对儿童文学和儿童教育关系的思考。从此,陈伯吹的事业步入了更开阔的天地。

  在后来的战乱中,陈伯吹颠沛流离,从事过多个职业,但不论是做期刊编辑、当大学老师,还是做出版社领导,他都没有偏离儿童文学这个大方向,儿童文学成了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在创作文学作品的同时,陈伯吹对理论研究也有着浓厚兴趣。他曾这样阐述两者之间的关系:“在‘繁荣创作’的同时,必须要并肩齐进地‘建设理论’。而建设理论的目的,仍然是为了繁荣创作。也只有在创作繁荣的景气中,积累经验,总结经验,成为有条理性的、系统性的经验教训,上升转化为理论。理论研究指导创作,创作以自己的实践证明理论,并修正理论。从而理论愈丰富愈完整,创作也就愈繁荣愈提高,它们在儿童文学事业上具有内在的联系,起着相互影响的作用。”(《谈儿童文学工作中的几个问题》)正是在这样一种良性的“左右互搏”的关系中,20世纪30年代初,他先后出版了《儿童故事研究》和长篇童线年代,在《儿童文学简论》《漫谈儿童电影、戏剧与教育》《在学习苏联儿童文学的道路上》三本专著出版的同时,兼具艺术性和教育性的当代中国儿童文学经典名篇《一只想飞的猫》也横空出世。

  陈伯吹的儿童文学工作,几乎总是伴随着教育工作开展的,两者密切联系,互相配合,不论在创作还是研究之际,他都十分注意教育儿童的需要,认为儿童文学应该是文学性、思想性和教育性的统一:“儿童文学作品应该被认为是十分道地的艺术品。它要求注意力还不专、认识力还不高、领悟力还不强的儿童,能够在读完作品后起着共鸣、获得感染,因而必须要求有着高度的艺术性;而高度的艺术性往往体现了高度的思想性,它们也往往是存在着有机的联系。”(《谈儿童文学工作中的几个问题》)这种儿童文学观让他数次遭受批判或质疑,但终其一生,陈伯吹“固守己见”,用束沛德的话说,“在坚持儿童文学的教育方向性上,他的态度一以贯之,极其鲜明,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强调儿童文学的教育性是陈伯吹儿童文学观的核心内容。他认为儿童文学区别于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它具有教育的方向性。为了写出更好的儿童文学作品,为了达到更好的教育效果,就要了解儿童的心理健康状态和年龄特征,为此,他要求作家在创作时要心有儿童,要愿意和儿童站在一起,善于从儿童的方面出发,以儿童的耳朵去听,以儿童的眼睛去看,特别是要以儿童的心灵去体会,他还要求儿童文学期刊编辑要有童心童趣,要从“儿童观点”出发,怀着一颗童心去欣赏鉴别来稿。

  长篇童话《阿丽思小姐》是新中国成立前陈伯吹出版的几个长篇童话里艺术性比较强的一部,非常明显地体现了他文学教育观念的一部作品。这是陈伯吹受英国作家刘易斯·卡罗尔的名作《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影响写的“仿作”。虽然最初他是为《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神奇的想象、生动的故事情节、高妙的艺术表达而着迷,但等到动笔之际,因为“九一八事变”受到的震撼,陈伯吹在童话里融入了不少阿丽思抵抗侵略的内容,这导致文本出现了割裂感,用他本人的话来说,一些地方“生吞活剥,艺术性不成熟,不免是有‘图解’之讥”。但《阿丽思小姐》的教育性不仅体现在反抗侵略,他的知音赵景深在《〈阿丽思小姐〉初版书前》一文中体贴地代作者给小读者暗示,此书可以教给孩子们很多东西:自然的知识、思辨的习惯、认真学习的态度、作文的示范、修辞的方法。《阿丽思小姐》的出版在文坛引起了一定反响和关注——1936年春,陈伯吹在内山书店买书时偶遇鲁迅,鲁迅还主动和他谈起这本《阿丽思小姐》。

  与《阿丽思小姐》几乎同时的《儿童故事研究》,则更为完整而翔实地呈现了陈伯吹的文学教育思想。这是他的第一本理论著作,是多年来阅读、创作、思考儿童文学和在乡村学校进行文学教育实践的理论总结。

  我国儿童文学在诞生之初便和儿童教育有着密切的关联。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教育界对儿童文学重要性认识的深入,出现了蓬蓬勃勃的儿童文学热潮,“教师教,教儿童文学,儿童读,读儿童文学,研究儿童文学,演讲儿童文学,编辑儿童文学”(魏寿镛、周侯予著《儿童文学概论》)。儿童文学作品普遍被当作小学国语课的课文,研究儿童文学与教育的关系成为一时风气,涌现了许多探讨儿童文学教育价值、儿童文学课程标准、儿童文学教材编写、儿童文学教学实施等话题的文章。这阶段也出现了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专著,如1924年朱鼎元编写的《儿童文学概论》、1927年赵景深撰写的《童线年张圣瑜编写的《儿童文学研究》等,这些著作大都因教学的需要由教师的授课讲义发展而来,十分重视儿童文学教学和儿童阅读内容的研究。

  《儿童故事研究》的写作也受到了这个风气的影响,但其视野的开阔、分析的精深,又在前人著述的基础上大大推进了一步。全书共六章,分别讨论了儿童故事的价值、趣味、选择、讲述、教学、领域六大议题。一方面,陈伯吹精确指出儿童故事的多种教育价值:满足儿童游戏的精神、给儿童精密的观察、增进儿童智慧与想象、扩大儿童与社会的联系、培育儿童品性、培养语文能力等。另一方面,他十分强调“故事”的趣味性,认为“趣味是儿童故事的基础”“趣味在儿童故事的材料中,是最低限度的需求,必要的条件”。

  该书最精彩的章节是对故事描述和故事教学的论述。陈伯吹借助儿童心理学和教育学的相关理论,用丰富的儿童文学作品作案例,详细分析介绍了故事描述的艺术、要点和方法,既包括故事内容、情节设置方面的技巧,也包括教师讲述故事之际表情、提问方式、语言表达、实物利用、声音语调等方面必须要格外注意的事项。如他以安徒生的多个童话为例来说明给儿童讲故事“要理解儿童的语言,要模仿儿童的语言,要将自己的语言合理地儿童化”;又如讨论“讲述的方法”之际,他指出有“重述法”和“改作法”两种,论及“改作法”,他又举《金河王》《丑小鸭》为例,分析了改作故事的几个通常做法:删除多余的人物、删除多余的情节、删除多余的主旨等。此书出版后,被列为“上海幼稚师范学校丛书”。《儿童故事研究》既有理论阐释,又有娴熟的教导学生的经验总结,对我们当下的儿童文学阅读和学校文学教育依然有指导作用。

  1934年,陈伯吹受邀担任大夏大学暑假讲习班和“附设女子幼稚师范科”的儿童文学课讲师,授课的教材就是这本书。从这本书的写作开始,陈伯吹的儿童文学之路由创作、编辑拓展到了理论研究领域。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写好这本书,陈伯吹阅读了大量作品,如《天方夜谭》《伊索寓言》《土耳其寓言》《北欧神话》《希腊神话》《王尔德童话》《托尔斯泰童话》等,这些他读过且书中提到的各类“故事”(在陈伯吹的这本书里,“儿童故事”基本上属于比较广义的“儿童文学”范畴)都附在了书后的书目(《儿童故事的参考》)里。陈伯吹这份列举了110本书的书单大概是中国最早的童书书单。

  陈伯吹的研究领域涉及儿童文学研究的多个角度。其中,他对幼儿文学的重视,对动物故事、科学文艺的倡导,都走在了时代前列。而他之所以重视这样一些问题,教育价值是其考虑的重要因素。

  早在1962年,陈伯吹就呼吁发展幼童文学。在《谈幼童文学必须繁荣发展起来》一文中,他提倡发展“图画读物”(实则就是现在流行的图画书或曰绘本),认为“愈是小的儿童,愈应该运用‘直观教学法’去帮助、促进儿童智力的发展”。他充分意识到了图画读物的教育价值:“图画只是文学凭借它来作为一种表现的形式,正像凭借文字来作为表现的形式一样,它的实质是个有目的、有组织、有思想、有艺术,经过精心构思的文学故事,不但有动人的情节,还有深刻的教育意义。图画在幼童文学书籍中当然并不是‘装点门面’,也不仅是帮助‘说明内容’,而是作为主体来表达思想的,它比文字更形象地直接诉诸幼童的感官。”历史上不缺乏有些人强调儿童读物里插图的重要性,如鲁迅就强调插图可以“补助文字之所不及”“不但有趣,且亦有益”。但陈伯吹将图画的重要性提升到和文字相同的地位,将图画本身当作“主体”“一个完整的故事”来强调,能够说是十分超前和有创见的。此外,他还对幼童文学的语言、题材、装帧设计都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强调“幼童文学作品应该是地地道道的艺术品”。这些论述,在当年可谓“空谷足音”。60多年过去,以图画书为代表的幼儿文学的创作和出版,已呈一片繁荣之势。

  至于作家作品研究领域,陈伯吹撰写了《王尔德和他的童话》《马克·吐温和儿童文学》《斯蒂文生和他的〈金银岛〉》等一系列外国作家作品论。此外,他还以序跋的形式写了数百篇国内外作家作品评论。其中,评论外国文学作品的有《〈快乐王子〉序》《〈小老鼠斯图亚特〉序》《〈小夏蒂〉序》《〈绿野仙踪〉跋》《〈兽医多立德的冒险故事〉跋》等,评论国内作家作品的有《〈老鼠看下棋〉序》《〈圆圆和圈圈〉序》《〈苗苗的故事〉序》等。对这些作品的评价,陈伯吹一如既往,既关注它们的艺术特色,又关注它们的教育意义。如他在评价《小夏蒂》艺术表现上“风物描写富丽,饱含着诗意”的同时,又指出该书“对培养儿童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热爱老人、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具有深刻的教育意义”。他在夸赞《圆圆和圈圈》“语言流利顺口,写来很有点儿童情趣,能赢得幼儿们的欢心”的同时,也不忘提醒“老师在教学时,运用这作品,生发开去,能更加进一步扩展幼儿们的视野,一个更广阔、更美好的世界”。

  尤为难得的是,陈伯吹对乡村儿童的文学教育投入了相当多的关注。虽然成年后长时间工作、居住在城市,但他一直挂念着乡村儿童的成长和发展。1947年,在《儿童读物的编著与供应》一文里,陈伯吹很痛心地呼吁出版界关注乡村儿童的读物编著问题:

  中国的儿童,正在惨痛的内战中长大起来,贫穷、饥饿、失学、流浪、犯罪、疫病,重重压迫着新中国幼苗的成长,而这些幼苗,绝大多数散处在全国农村各地。那些地方也正是世界上最落后最黑暗的角落,编著一些什么样的读物给他们看呢?是不是写述一些都市的足以炫耀夸张的豪奢的生活与新奇的事物?是不是写述一些封建的歌功颂德的言词,鼓励并且引诱他们盲目地奋斗成为独裁的奴役人民的“伟人”?是不是写述一些人云亦云的歪曲的言论去欺骗他们,因而让他们没了是非正义的感觉……不是的,不是的,不论哪一个现代的中国儿童都不需要这种庸俗的编书匠给予他们的“渣滓”。他们所需要的是——正确的认识与思想,科学的智识与技能,艺术的欣赏与创作。前提决定了,随后依照着选择题材,随后动手编著。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有博爱之心的陈伯吹,直到晚年还牵挂着乡村儿童读书的难题,他曾对出版界的同事说:“现在出版的儿童读物,都是为城市中小学生写的。我们的作家队伍中,很少有人为工人、农民的孩子写书,书价又很贵,一年有多少本送到农村、工厂、矿山去?可怜得很!领导上不下决心、不重视、不多投入,就没有解决中国孩子的读书问题,我们也就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陈模《陈伯吹——中国儿童文学的“祖师爷”》)

  如今,中国乡村儿童的文学教育状况已经有明显改善,陈伯吹忧虑的问题得到了相当大程度的缓解,但乡村儿童读物任旧存在“书少”“无人编”“太贵”等问题和困境,需要各方面一起努力,多管齐下,才能逐步缩小城乡儿童读物出版的差距。

  陈伯吹温和谦逊,自称为“大时代中的小人物”“文艺大军中的一个小兵丁”,实则,他是难得一见的通才,是中国儿童文学史上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峰。

  终其一生,陈伯吹对儿童文学教育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和心力,形成了系统的儿童文学教育思想,并且知行合一,用实践验证着他的理论和倡议,成为儿童文学教育理论和实践的“集大成者”和“先行者”:作为作家,他心系儿童,努力创作艺术性和教育性兼备的作品,希望给孩子们提供最好的精神食粮;作为研究者,他对童话、故事、寓言、儿童小说的教育意义和教育价值都有过详尽的论述,并且结合自己的教育经验,给出了详尽的教育学生的方式和课程策略,《儿童故事研究》就是给家长、教师和图书管理员看的文学教育指导书;作为教师,他身体力行,在小学里给孩子们讲故事、朗诵诗歌,在大学里讲授儿童文学课,培养文学教育后备人才;作为编辑,他曾在多个重要的儿童文学期刊和出版社任职,编辑过《小朋友》《大公报·现代儿童》“小朋友丛书”等儿童读物,还倡议编写以优质儿童文学作品为主的小学教科书,呼吁采用一流作家、一流画家、一流纸张和一流印刷,让孩子们打开书来就能看到名家名篇;作为翻译家,他精挑细选,向国内小读者推介了不少国外经典儿童文学作品,像《绿野仙踪》《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小夏蒂》(今译《海蒂》)《兽医历险记》(今译《杜利特医生非洲历险记》),这些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童书经典都是他译介的。

  陈伯吹选择了最对自己最合适的儿童文学之路,将毕生心血奉献给了儿童文学事业。不论是早年默默无闻的小学教师、初露锋芒的文学期刊编辑,还是后来的知名作家、著名学者,他一直奉行“敬业而爱人”这个准则,不畏艰难、坚忍执着地奋斗在每一个岗位上,一如他笔下童话里那头寻宝的骆驼,不寻到能带来绿洲的百花种子,绝不放弃。

  因为成长路上受过他人的热情扶植,也为了建设儿童文学的作家队伍,以更好地对儿童进行文学教育,陈伯吹在自己奋勇前行的同时,还热诚鼓励、团结、帮助儿童文学新人成长。20世纪40年代后期,他在上海主编《小朋友》杂志和《大公报·现代儿童》副刊之际,亲自写约稿信、给作者回信,甚至登门拜访年轻作者,鼓励他们积极从事儿童文学创作,鲁兵、圣野、任大霖、方轶群等儿童文学作家都得到过他的指点。方轶群曾感慨地说,自己是被陈伯吹“搀扶着跨进儿童文学百花园”的。1981年,为了推进热爱的儿童文学事业,勤俭了一辈子的陈伯吹捐出自己的稿费55000元,设立“儿童文学园丁奖”(2014年更名为“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借此奖励、扶持儿童文学新秀。晚年的陈伯吹还应邀撰写了大量序文,光是结集成册的就有《他山漫步》《火树银花》《苍松翠柏》《天涯芳草》四本。对那些请他写序的作者,不论亲疏,他总是热心地而且十二分认真地阅读他们的作品或研究著作,然后给予诚恳的推荐和品评。

  一盏灯亮了/百盏灯亮了/点亮了郭风的《小野菊的童话》/点亮了圣野的《小灯笼》/点亮了鲁兵的《火的主人》/点亮了任大霖的《百支光和五支光》/一盏灯亮了/百盏灯亮了/那照亮黎明前的黑暗的/巨人手上的灯光呵

  陈伯吹点亮的这盏灯,温暖了许多年轻的作家,也温暖了无数的孩子们,还将在中国儿童文学的百花园里继续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