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kaiyun官方网站 > pvc纤维管

pvc纤维管

草木诗经读诗会:康城篇

草木诗经读诗会:康城篇

来源:pvc纤维管    发布时间:2024-02-09 17:30:16

  1.2002年我在界限诗歌论坛“认识”康城,在界限网刊读到过康城诗歌,那时就让我感觉到很钦佩并成为时常学习的榜样。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缺席,一直以最佳的写作状态立于诗坛,奉献出自己的优秀文本。他有着强烈的自觉自省意识,一直更新自己,这是一个外表平静但充满激情的诗人。

  2.《南山书社》,这是康城1999年的作品,诗语言非常前卫,放置今日,仍然不失其先锋性。2000年之后或到2009年,有较为显著的变化,更多的是回归自然,语调平缓,向内探寻。2010年之后的诗语言又呈现出简洁,短促,富有弹性的特点。近期诗歌则呈现出碎片和陌生化,内部张力增强,同时也表现出晦涩和不透明感。我想诗人康城一直都在写作创新的路上,这是一个完全让人信服的优秀诗人。

  1996年,我在漳州开了一家书店,很理想化,只卖文史哲书籍。书店有编辑一本小集子,收入11个人的作品,包括诗歌、散文、哲学随笔。现在还在写的,写诗的有安琪、许建鸿、沈鱼和我。还有一位郑文州,写历史小说;一位写历史小说和剧本,王林,剧本都拍成电视连续剧了,很有影响的历史剧;傅峻,已经写了一大部头的《西方文明的历程》;还有一位写散文,林立峰,现在电视台副总编。也就是11个人还有8个人在写,这是书店这群人目前的状况。一个文史哲都在探讨的群体,不止于诗歌,这是我最早的一个写作群体,这应该也是我骨子里的热血和能够说是理想主义、人文主义的来源。

  1999年初,我开始上网。这些人是最早一起上网的。当时很多人不了解网络,需要向他们介绍什么是网络,还有怎么上网,有的差不多半年以后才开始认识到网络的作用,接受网络。

  刚开始上网,只是查找,但找不到多少诗歌,那时我想到,我们没去网上发诗歌,网上哪里会有诗歌。于是我开始在网易,在本网,在乐趣园网做网站,开论坛,这样开始了在网上的诗歌写作交流。

  第三说诗歌论坛是在2000年5月创办的。实际上在这个论坛之前,我还建了两三个论坛,但是刚开始不是很熟悉,有的是论坛名字感觉不好,放弃了。直到这个第三说诗歌论坛才稳定交流下来。第三说论坛的诗歌写作和当时的各论坛有明显的区别,吸引了全国各地相当多的诗人在此常驻交流,还有一个要谈的是论坛关注70后诗歌,加入全国的70后诗歌运动大潮。2001年的南方周末介绍当时的网络诗歌,介绍了全国的十个网站论坛,第三说是列入推介的唯一的福建论坛。批评家向卫国当时曾经把第三说诗歌论坛比喻为南方诗歌论坛的双璧之一。

  安琪、燕窝、唐兴玲、辛泊平、冰儿先后担任论坛版主,还有余怒,子梵梅也曾经担任过版主。

  2008年8月第三说论坛因为网站的原因关闭;梁辰、张左、落地另建第三说诗歌论坛,2009年底关闭。网络的第三说诗歌论坛就到2009年。

  另一条线年底我和安琪开始编辑《第三说》诗刊。编了3期,安琪到北京。后来朱佳发、冰儿、荆溪、林程娜、张左、梁辰、落地先后参与第三说诗刊编辑出版,到目前出版11期。

  关于世界诗歌网,我介绍一下。世界诗歌网总编是韩庆成,大方向主持应该是徐敬亚,也就是朦胧诗的“三个崛起”,谢冕、孙绍振,徐敬亚。谢冕在北大,孙绍振在福建师范大学,徐敬亚目前更多的是在世界诗歌网。

  世界诗歌网创作、评论版块都有,分成几个分论坛,福建频道是其中的一个论坛。福建频道在各省频道里成立还算比较晚了。福建频道是在2020年8月试开通,11月28日在漳州市图书馆举行仪式正式成立,陈仲义老师是论坛顾问。到今天已经三年多了,在目前微信时期,论坛诗歌写作和讨论难得从始至终保持诗歌激发状态。注册的福建诗人已经有100多位。陈仲义老师对网站也是有了解的。网站经常开展活动、评奖等等,前几天有个评奖结果,闽北的黄孝聪得了年度亚军,奖励出一本诗集。陈老师对网站也提了一些要求和期望。比如往福建的年度诗选等几个维度努力建设。福建频道目前是整理了一期诗歌展。正在进行第二期诗歌展。积累一下,争取出个更全的福建诗歌展。

  卢辉:康城作为福建极具个性且有探索精神的70后诗人,并没有因其先锋而遮蔽了历史语境的当下性。他很善于设置时代承载物,并以其为角度或通道,将社会万象尽收眼底,让其左右奔突或渗透。康城诗歌所呈现出的既有生活所及之空,生命所限之旷;又有思想所渗之宽、精神所虑之广。多么像诗人带着我们穿越混沌之旅,其中,既有迂回堵塞之恍惚,又有灵魂出窍之惊醒。

  吴撇:康城的诗学修为并非碎片的诗写经验的无序叠加,而是高纬度的自我俯瞰和极限训练,来自文史哲的浸润,来自天赋的敏锐度的力量,来自诗歌文本反复淬炼的执着,来自对时空、时代、个人的苍茫或微观观照,使得康城的语词组合术像个神奇的魔法,于是他诗意的从容感、峭崛性和表现力便顺理成章。

  康城内心的偏执和对符号学的审美探索,亦使他的文本从不一马平川,有盆地、丘陵、峡谷、丛林、海沟,是个多向度、肌理丰富的耐读文本,如同进入一个陆离但不光怪的异度空间,环绕、冒险、惊奇,不敢怠慢,不虚此行。

  江浩:谈康城的诗歌一定要把他放在时代背景下来谈,70后是一个特殊的时期,2000年左右是诗歌变革、转型、创新的关键节点,现代诗从朦胧诗发展到第二代第三代甚至知识分子写作后,诗歌语言面临分化,一方面把语言放在神圣之上,另一方面语言进入平民百姓心中,用平民化口语表达诗意。康城在2000年前就意识到语言的重要性,并打破朦胧诗的语言习惯,让语言碎片化,陌生化,利用多重修辞手段,把诗歌语言进行彻底改造,呈现出不同于时代潮流的特殊语言方式。

  康城与诸多国内70后诗人一样站在时代前列,用他特殊的语言方式使他在诗坛占有一席之地。那时候的诗歌讲究先锋性,虽然现在很少有人讨论先锋这个词了,但在当时具有特殊的意义。我们现在已经习惯了先锋的语言模式,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它本来就是这样的,但是当时却是花费巨大的精神之力的,这是时代所赋予的,也是像康城他们这些诗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所以我们说讨论康城的诗歌不能单从一首诗来讨论,要有大局意识,不然就会出现偏颇。

  我们现在写诗不能只注重抒写小我,太内心的东西会限制一个诗人的思想格局,要面向时代面向社会,抒发具有时代意义的情感,这样的诗歌才会让人记住并且流传下来。

  陈功:一条河流之水往往来自高处,康城的作品视之为水的话,他的精神向度一定是来自高处,判断清澈与否,就需考验读者的感应能力。康城语境中的静与净,是较为透彻的,不为嘈杂所染,不为业障所动;康城作品所呈现的物象,较为舒缓地处理事物本源的内在关系,且鲜活拓展诗歌语言边界和外延;更难能可贵的,是康城在自己的精神城堡,执着地享受着与世间万物平和共处那份孤独。

  落地:康城兄,二十几年老朋友。虽然我也在漳州安家了,这几年口罩问题,难得一见,今天相见在别处。认识康城是我上大学时,康城去闽南师大(当时的漳州师院)办“接近诗歌节”。不管我们多久没见,一看到康城新作,就如见其人,前几天收到康城新诗集《分枝》,像老友见面般欣喜。读康城,一定是把他的作品和人联系在一起,他的诗歌,他的生活和他的人,气息是高度统一的。翻他的《分枝》,脑海里便浮现一副图景:康城坐在图书馆的角落,手上夹着一根烟出神,若有所思,又若无所思,若有所得,又若无所得。对生活和事物,沉潜又出离。

  康城对“第三说”的“三”的解读里提到,“三”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意味着对第一、第二的怀疑,追求语言的“白色”部分,我们的语言充满各种颜色,第三说的主张就是暴力剥离强加在语言身上的颜色,让语言回归到白色状态,白色其实还是一种颜色,甚至是回归到无色状态。康城的诗作也是这样,让语言回到白色状态,语言之外又有巨大留白,意味幽长。卢辉兄前面解读康城的《空号》的“空”也是如此,空和白,彼此对应。庄子说:“虚室生白,吉祥止止”,把语言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走,留出空白,更丰富的东西会不断涌现。康城还擅长让事物离开日常生活强加的位置,比如一杯咖啡放在咖啡桌上,我们很少格外的注意那杯咖啡,但把咖啡顶在头顶,不得不引人注目。比如康城的《屋顶上的破轮胎》,轮胎离开了它们运转的高速公路乡间小路,来到了屋顶上,接受暴雨的冲洗,洗得发亮,破轮胎在暴雨中的屋顶上怀念一生走过的路,写得真是极有意思。

  卫乾坤:刚才大家都讲到康城诗歌“在场”。沿着他几十年坚持诗歌在场的人生轨迹,我们显而易见康城独具一格的诗歌主张。

  这里我不讲他诗艺的精进和语言特色的变化。我首先认为作为一个好的诗人,康城有一种难能可贵的“诗心”。实际做到了诗心如明月,盈亏而光辉如初。

  我们习诗写诗,观照生命。或多或少会从“有我”到“无我”;从“小我”到“大我”;从“假我”到“真我”。诗人个体属性的逐渐宽泛,个人经验的自觉广义,习惯模仿后的另觅溪径,都可以从康城不同文本中找到。康城的诗耐磨,坚持真实写作,不同年龄段,不同人生际遇细读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和收益。最后祝贺康城兄新作《分枝》成书,又给我们大家带来一片果实累累惊喜。

  康城的写作如林间潜豹,孤独,夐永,有着猫科动物般足够的耐心和内敛,往往从某个具体物象或空域展开,反复敲打,静静打磨,直至锻造成一个整体的象征或隐喻。他不耽于一行惊诧他人的弄玄警句,而是精心于整体性的布局。这种精心也许无心,仅仅是听从于诗人敏锐的内心直觉。猎豹追羊阗然无声,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留给阅读者折枝滴水一般寂静的气息。北美诗人所谓“深度意象”,庶几近之。我对康城的阅读记忆尚停滞在较早(千禧年初) 阶段,尽管他始终健笔未辍,流水不腐。图书馆前,白色水管,甜卡车······,那时他就已创作出一批令人印象非常深刻的作品,意境清泠,迫之靡追。誉之者称为诗风先锋、后现代。我却以为汉语大陆的诗歌“现代性”尚在路上可以析出若干阶段,但仍具“未完成性”特征。康城依然彀中,其“早熟”对于喧嚣的诗坛而言,也许不是一个意外,但绝对是一份意味深长的惊喜。‍‍‍‍‍‍‍

  颜非:90年代,部分漳州诗人在语言上进行了颠覆和破坏,以及经历了阵痛和狂欢,使他们自觉地“先锋”起来。康城早期的诗也呈现了这个特性,从他1999年写的《南山书社》等作品来看,无疑成为他的代表作之一,同时也为90年代末的诗坛留下了力作。前期语言“狂欢”过后,逐渐回归到后来的沉稳与安静,使作品更加简洁而有灵性。每个时期,诗人都有精彩之作问世,如《白色水管》《屋顶上的旧轮胎》《废弃的高压变电箱》等,用了现代工业中冰冷甚至尖锐的事物作为“剑走偏锋”的意象,但隐喻是很明显的,落到实处仍是写真实的生活中的“人”,表达了人在工业社会中的另一种异化现象:“物-人-物”,即用物来表现人的生存境遇,再回到工业中的物(工具)的本身,来体现人的困境。同样的,诗人善于将日常生活被人忽略的事物纳入考察范围,如2004年写的《与非门》,诗里的“二极管”这类物理和电路概念的使用,颇有意思,交叉学科的应用,拓宽了诗歌写作的路子。诗人的探索精神,可以让我们去挖掘和学习。

  子梵梅:在70后里,康城有他的重要位置。很早的时候他的写作就是前卫先锋,并稳定持续至今。他的冷静理性节制和内敛让他获益,因为他没有滑入嘈杂投机的江湖中,恒定地保持着对诗歌的赤诚和不间断的清醒写作。

  PART.02/ 诗歌评论在线后这个诗歌群体的成型,并且一直在场,《第三说》,为诗歌的族群与生态,作出了贡献。这么多年来,康城的写作从未缺席,一直是中国诗歌现场的在场者。在康城的诗歌中,他将时代的痛感转化为个人的日常生活细节观察与体验,以细微中略带寓言性的、戏剧化的叙述、描写,呈现出个体在这个荒谬世界中的命运。时代的波澜似乎并未激动康城的大惊大动,他从始至终保持着平静,在平静中审视,体验,言说。他的文本让我们正真看到平静的力量,细微的力量。——梦亦非,70后评论家,诗人,《零点》诗刊主编

  2023年12月17日认识康城已有23年了,有如弹指一挥间,从年轻的激情到中年老成,容颜易变,而他的诗从始至终保持着语言表达的稳定和魅力。

  康城的诗体现在对细节的处理把握,略显出审视自我、寻找自我的意义。也就是说,从日常生活经验出发,无论是通过诗歌的修辞术,还是经过心灵与现实的碰撞,他始终紧紧抓住这一条线索贯穿时间的碎片。正是如此,康城的诗,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平实、平静、坦城,深入语言上的幽微而又自在之境。

  作为老派70后诗人康城,不需要用“他是一个长期被忽略的诗人”庸俗之言来定义,在他居住地漳州,他始终是独树一帜的。我想,这就足够了。(阿翔,70后诗人)

  康城的城在建——瞭望塔、下水道、酒馆和鼓楼已建好;他发出的警示是醒他也是警己,“层层枯骨边的游魂谈生机/一个个罪人谈无辜/我们不幸生活于其中/无一幸免”,那些“不属于诗的,都被洗脑”(《消逝》);还有《空号》《八卦楼》《废弃的高压变电箱》,意味着未来的施工将更艰难,也更值得期待。

  康城是对语言与世界的既有关系抱有深刻怀疑的诗人,由此,词语变成了他质疑这一关系的最小单位,在他对日常生活的呈现中,我们总能看到他通过一些被割裂了因果链之后的词语并置体现出的这种意志。然而,如果因此称他为“语言诗人”的话,却又是片面的,至少是不准确的,因为在他对语言关注的同时,他仍然具备着生活真相的隐秘揭示者的身份,而且这种揭示在他的诗中占有着重要的比例,这一点咱们不可以忽视——但遗憾的是,它还是常常被忽视。故而,我们应该重新打量他。

  康城是我所认识的诗人和作家里面,特别符合图书馆馆员形象的一位:书卷气,清瘦,沉稳安静。至今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像我们唯一的那一次见面时一般:正在图书馆里埋头看书或写作,而案头堆满了书籍……

  康城的诗歌作品给我的印象,也是跟他的人一样,知识分子气息浓郁,往往具有深邃的思想和理性的思辨。他的好诗佳作很多,其中我偏爱的是《东山的夜》,是一首具有独创意象的好诗:

  因此我撰写了如下的赏析文字,收进了我编著的《天下好诗:新诗一百首赏析》一书:

  居住于海岛或海边的人都是诗人。如果这诗人真写诗,其诗歌在物象洞察力与生命感悟力方面自然得天独厚、胜人一筹。而每一个想当诗人或者慢慢的变成了诗人的人,如果你不是居住于海之上或近处,而是内地内陆,可能心中都有一个强烈的关于海的情结——凭海临风或投身大海,写关于海的诗。《东山的夜》,是我读到的一首不可多得的写海的好诗:想象奇特、意境深邃,而又发自肺腑、自然天成。诗歌所写的东山,不是任何其它的“山“,指的就是隶属于福建省漳州市的海岛“东山岛”,是福建第二大岛。因为漳州或福建省内乃至全国各地的诗人常常在此雅集,开展诗歌活动,这里早已成了一个充满诗意的地方。而在那“东山的夜”,漳州籍70后代表诗人康城正是枕着大海宽厚无边的大“棉被”,自由而安静地沉入了诗歌的深海。在失眠之夜以诗为手、为网,开始下海捕鱼——畅游蔚蓝空间去了。在这神奇世界(海洋的和诗歌的),一切胆大妄为的虚构都是合乎情理的。比如鱼群是砖瓦和玻璃,比如石头在海风中复活又分裂……而这一切放纵不拘的心海驰骋,幕后的操纵者都是大海。因为只有大海,它有力量让人类的纷繁万千的想象,向着一个中心聚集。所以诗人康城得出了格言式的佳句:“大海是不安的发电厂”——它正是诗歌乃至一切文学艺术永不安分、永不停息的电厂,灵感和艺术创造力源源不断的发源地。诗人无论站在大海的近处或远处,都仅仅是无数的观察者中的一个。而在写出关于大海的诗歌之时,我们无须任何一丁点的夸饰与增减。我们应该的只是服从内心,自由而真诚地记录下大海给予我们的启示。

  作者简介:白鹤林,诗人,评论家。四川蓬溪人,现居四川绵阳。出版诗集《车行途中》、评论集《天下好诗:新诗一百首赏析》等多部著作。部分作品入选《百年中国新诗编年》《中国当代诗歌导读1949-2009》《70后诗选编》等国内数十种选本,并被翻译成英文、西班牙文等语言介绍到外国。先后获得“四川十大青年诗人”称号、“全国鲁藜诗歌奖”诗集类一等奖、“骆宾王青年文艺奖”、“《现代青年》2019年度人物”十佳诗人、“《中国作家》剑门关文学奖”三等奖等多种奖项。

  考察康城众多诗歌,发现其比较满意的诗作是《白色水管》,并以白色水管命名一部诗集。白色水管作为康城诗歌主意象、核心意象,白色水管作为现代建筑必不可少的建筑材料,其带有死亡、睡眠、冰冷等象征意义,作为建筑材料的白色水管有点象人体的血管,康城选择白色水管,意图想抵达当代生活思想的核心位置,《白色水管一给冰儿》,分六个片段,从白色水管的梦、时间、视线和语言、思想、独立、到最后破裂,用白色水管意象象征着现代人的一种精神情况。还有非常多类似现代生活场景的,比如《废弃的高压变电箱》,变电箱可以是现代生活中的物象,到诗中延伸为精神生活的意象,对当代精神生活的抚慰和凭吊,其疼痛感可以感知;再如《屋顶上的旧轮胎》,轮胎是当代车辆不可以缺少的物件,旧轮胎不再运转,奔跑,而成为生活弃儿,诗人不单单写一种纯粹的生活,而是写精神生活的运动状态,当生命停息,与旧轮胎同样的命运,带有怀旧,带有缅怀当代精神的性质。诗人康城选择自身感兴趣的物象作为意象,广泛进行涉猎,进行当代精神剖析和人文关怀。

  黄孝聪:如果跟不上康城的思想,就基本读不懂他的诗歌,但是他和余怒又不一样,他的诗歌意象至少清晰得多……可以看出来他的诗写并不是单纯地停留于模仿余诗,他一直在努力建立自己的诗歌帝国。可以看出来把自己的诗歌从别人的诗歌(当然包括余怒)中独立出来,是康城追求的目的。碎片化,无主题的后现代诗写是康城部分诗歌的特色。当然我是说部分,不是全部,我猜想他正处在摒弃旧的诗写模式进入自己欲追求的诗写模式的焦虑中,一边是不忍放弃,一边是苦苦求索。从他的诗歌中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才子型的诗人,他想写好哪一种诗歌都不是问题,只在于他的一念间,是他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不是诗歌的问题。

  对于我来说,康城老师一直都是我诗歌创作过程中的引路人,他经常对我说,现代诗还是要从当代人的角度,多运用当代的语言来认识事物、解读事物、阐述事物,并在此基础上表达出内心最真实最激烈的情感,从而提升诗歌的整体语境。读康城老师的诗,正如他对我说的那样,让我不断感受到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真情实感,既有对事物细致入微的观察,又有对人生富有哲理的思考。

  相比于康城早期诗集《康城的速度》里解构的文本中表达上的天马行空,语言姿态的狂野恣肆,跳跃转换节奏快捷,意象抽象迷离,充满断裂感,在诗集《白色水管》里,康城明显地调整了语言的生成速度与焦距,减弱语言的抽象度,增强语言的具象感,结构类似立体主义绘画,使意象多维地呈现在文本中。具象的场景明显增多了,与古典诗歌不同的是,并不是为了现实的描写与再现,诗人的目的是为增强语言的透明性,抒写对生命与存在独特的思考与体验。与诗集同名的或说命名诗集的诗歌《白色水管》明显地体现了这样的特点,诗人把他对生命与存在的体验与思考熔铸在白色水管这个意象里,在这首诗里,诗人模糊了现实与超现实的界限,使主体意象充满弹性与韧性,语言深处蕴藏着对写作的抗辩,深刻多维地呈现生命与存在的状态。“白色水管疲倦了/靠着墙休息/因为过多的思想/显得有一点瘦/一根白色水管/它在汽车站等人时有点烦/但它不能挪开/它看到另外一根水管/在不同的城市/冰淇淋 买烧烤/手上随时有冰冻的矿泉水/一根白色水管/埋怨钉子/将它困在墙上/而不在想象中穿过它的身体”,这就是生命存在的隐喻状态吗?“一根白色水管/经过多次叙述/失去自身的真实性/一根白色水管就此独立/和墙划清界限/一根白色水管/我不得不伸出手/再次证明它的存在”,显然,诗人是怀疑的,语言命名着存在,生命“经过多次叙述/失去自身的真实性”,这是对生命与存在的质疑,也是对写作的质疑,真实与虚幻并存,这悖论充满思想的力度。

  我的看法是不论何种观念,终究是要回到诗歌表达的意旨、诗人立场、文化观念与语言意识中来。观念可能只是你的一个特点,一种锐利的看事物的方法,但绝不仅是一种姿态。观念,说白了就是从事物中抽象出来的概念。而读者阅读作品,是要通过你的语言去认识事物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诗人还是要回到事物,回到这样一个世界、现实的场以及认识这个现实场景的平台上来。人感受观念时不可能是一个空无的平台。哪怕感受你的观念也需要一个在场的平台,而这个给人类阅读或感知的平台,必须是诗人要完成构建的,这便是致命的诗人的语言要做的。

  康城便是搭建这个语言平台的人。他将观念隐藏在语言背后,表面上是观念与意象的处理法,真实意图却是割裂的现实镜像。也许他不想告诉读者现实中真实的生活,而是采取符号型的象征语言来呈现,有点像后抽象的意象主义,也像后现代主义的镜像学派的观念。从诗学上看,他的诗是片断生活的精神幻象,力图以词语暗证诗中的秘密路径,让读者了解他的内心复杂经验,有时可看作是自幻式的语言,仿佛舞台上的独白。如他的《抽象主义的呼喊》,

  此处考察“呼喊”有几率存在的样态。我们大家都知道呼喊是一种现在进行时或者是进行后的一种状态,但至于为何以呼喊,作者没有明说,也不确定是不是为时对时代力量的抗议。因为作为声音状态,身体受到伤害时可能呼喊,水深火热中可能呼喊,跌入时代命中运中可能呼喊,是哪一种呢?读者自由选择。就像策兰的诗歌,这里有一种反抗意识、抵抗精神的选择。

  康城之于我的诗歌岁月是一个别样的存在,它来自友谊,在生命那里燃烧出新激情,沉淀为记忆与精神的他乡,那里有开启,盛开时间的黄玫瑰。康城静谧、低调、质朴,他不在乎荣誉与名声,他埋首于缪斯的土地,开出比蝴蝶低矮的花,不断积攒着诗歌果实的芬芳;康城又是激昂的,那是对诗歌无上的热爱,他的文字作为一种在场的叙述,他是传情、抵达、揭示,甚至是幻象与反讽。康城要在文字那里感受到自身的才情与力量,给有限之物无限的表达;康城同时又是一个忧思的诗人,现实与时代给他期望、欲望、希望、失望,他要从中摆脱旧的认知,让光的诗意机智照过来。在漫长的写作生涯中,康城的入世就是日常生活的细微关怀,而出世却是对巴别塔梦境的参与建造,既像水往下,又如火焰向上。一切都在流动,相互融合,升格为一种本质性的存在。“分枝”,作为一个是诗学动词,它让康城别出心裁,另择新枝。每一个诗人都是自己诗歌的园艺师,这是美妙的事情,因为诗歌这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树,需要悉心的栽培,而不时的嫁接,会开出奇花异果来。在生命写作的中途,每一个诗人都渴望再次萌发,不断获得新生,令诗歌持续分枝。康城以自己的手艺与才气,朴素地展示他“分枝”的秘密,分享诗歌新的果实,为诗神所喜悦。

  印象中康城的诗歌没有类似呐喊、愤怒、悲痛、狂喜之类的情绪与语言。我感觉他的诗歌叙述总是表现出一种波澜不惊的风格,但又不是娓娓道来,似乎是庖丁解牛般熟练而不动声色地解剖着现实、人生、社会、生命状态的种种,并以一种平静隐喻的口吻反映出来。事实上,这种平静的后面有一种波涛汹涌的情感,暗流涌动,让人在冷静的阅读之后产生一种沉重,或思考,或回味。有时,他的诗歌又出现“啪”的一声合上书本,“听见书”这种精彩又出其不意的意象,令人拍案叫绝!

  一根白色水管通向无穷的想象,一个破轮胎影射出生存的艰辛和无奈;在图书馆前,突然的顿悟和慢了一拍的脚步余味悠长,留下经典的画面;海浪沙滩沙洲前,有爱的失落和对自然的思考。诸如“快乐的小酒杯在唇边舞蹈,误解的泡沫溢出”这种天真纯朴的语言,仿佛暗示康城是因诗歌而生!是的,我认为他是诗歌的孩子。

  我曾在诗歌《致康城》里写道,康城像一尊雕塑,棱角分明。对,有时康城显得木讷寡言,但同时他也是有条理的。在诗歌的苦旅上,康城已竖起若干个独特的里程碑!期待他新的、出其不意的佳作!!(张朝晖2023.12.21)

  安琪:康城这一笔名则来自梭罗居住的康科德城,一个同时拥有爱默生、梭罗、霍桑、阿尔考特四大文学大家的城镇。康城设想他们散步时相遇问候的场景不禁心生向往。我感觉康城身上有一种世界大同的单纯理想。

  谈康城的诗离不开他的第三说。第三说映照康城的诗歌观,抵达词语,痴迷孤独的心灵之旅。从他的诗作中能够正常的看到,诗人在现实与诗意之间的摇摆与思考。词与词相互挤压碰撞,甚至模糊了界限,某种压抑与向内的抗争,使得语言凸显张力。

  诗人信奉他自身对语言的膜拜。白色水管必然反抗生活的困境。花朵与诸神共同在黄昏隐遁。图书馆消解集体焦虑症。集体的克制,甚至偏离既定的轨道。困顿或煎熬,虚幻的语言,生活的激流如此令人不适,一首诗穿越现实抵达梦境。白色的月光倾泻。无边无垠。

  康城的诗集《分枝》在抒情的框架内绵延得开阔,掩不住充沛的一颗心灵在漫游。在喧嚣的时代和喧哗的诗歌文本中,康城的诗歌难得保持着安静的质地。

  我喜欢这样的短诗:“雨后,窗外的龙眼树宁静/看不到动静/只有恍惚才能感觉到移动/那是时光从一片叶子悄悄移到另一片/ (听窦唯《艳阳天》——阴晴圆缺在窗外,心中自有艳阳天)”

  简单的空间自然意象,仿佛被雨水洗得愈发干净。看不到空间动静,但静而不静中,是“恍惚”捕捉和贴近到了真相,这种“出神”简明到位,辨析出时生命与光流逝的真谛。

  如果说“诗言志”,对于康城的诗歌可能是一种过于简易的概括。但事实上,诗与思中,康城的诗歌本体终究是指向了有所触及又无所触及的“形而上”的思考。

  康城诗歌中自然的意象和元素始终是洋溢的,现代社会的事件、意象却并不占据着主导。诗人在现实性的退场中,却经营某种“心象”。以心役物,如此,貌似诗句远离写实场景或者叙述性事件中,却从另一能动主体上介入了诗人当下的所观所感所悟。现实,依赖于诗人的心灵而呈现;现实,进而也不乏一种轻灵转身,飘逸的疏朗感。(2023年12月于黑龙江绥芬河)

  杨勇,黑龙江人,70后诗人。著有诗集《变奏曲》《日日新》《镜中的浮士德》,散文集《纸世界》等。

  康城的作品具有一种直抵肉体和灵魂的简洁。他较少使用铺排性的形容词,而更看重名词的组合——无论是具体事物,还是抽象表达,它们或许代表某种肯定,指向物本身的肯定。因而,他的许多诗歌都来自记忆碎片和现实细节。诗歌不单纯是一门虚构的艺术,更是一个记录的过程。这是一个诗人诚实和谦卑的写作态度,它让康城成为倾向于少数写作的诗人。--刘泽球,70后诗人

  我个人是何时或因何与康城结缘的,我已经忘记了。现在可以追溯到的最早的关系是我2002年写作《边缘的呐喊》一书时,谈到网络诗歌现象,援引了康城登载在《第三说》2000年卷的一篇文章《网络是诗歌的现实》。如果硬要将中国当代诗人做一个代际的划分,大概70’后诗人的大部分是最早利用互联网进行诗歌写作和传播的一代人,60’后诗人则绝大部分是通过传统的方式。假如没有网络,我大概不会这么早知道康城其人。认识康城之后,先后应邀写过几篇很短的文字,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靠后的是2016年的《康城诗歌消逝谈片》,当时我正找了个机会在鲁迅文学院休假式培训。一晃又是7年了,生命真是经不住消逝呀。前些日子收到康城新出的诗集《分枝》,不久又收到康城微信相约,说是厦门草木诗经咖啡馆要给他举办一场读诗会,希望我对他的诗歌说/写几句话。从我的角度,当然就有两层意思:一是祝贺他的诗集面世和读诗会的举办;二是谈谈对他的诗歌印象。

  《分枝》这本诗集2023年独立出版,选录了康城2014-2018年的作品,应该多少带有一点个人小结的意思,但不知为何没有收录2018年以后的作品。康城所在的城市漳州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那里有举着“新死亡诗派”大旗的诗人道辉、阳子,也走出了已经在当今诗坛纵横天下二十多年的诗歌女侠安琪。早年康城刚刚出道的时候,与这些人都过从甚密,互有影响,尽管后来各自的诗歌理念不一样,但在气脉上仍有相通之处。这个相通的地方,我个人感觉,就在于漳州的一批重要诗人一开始就具有比较鲜明的现代主义面目,而不是像其它许多地方的诗人一样有一个漫长的由传统新诗的抒情小调渐渐转向现代诗的过程。而影响漳州诗人至深的现代诗歌流派大约又以超现实主义为最,所以在阅读漳州诗人早期作品时,都会有一种“不顺畅”的感觉,思维跳跃性强,逻辑断裂,让人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康城的诗歌也明显带有这个特征。

  但是不久,漳州的诗人们就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发展趋势,安琪出走,成为行走的诗歌圣徒,康城则将诗歌的根更深地扎入故乡漳州。阅读康城的诗,只要稍稍拨开语言的迷雾,就能够正常的看到底下的岩层基本都是漳州的地理、人文、风物及其变幻。所以,就其诗歌的质料而言,具有相对集中的品质;就其诗歌语言而言,则承担了一种坚定不移的生命之锚的使命,即通过诗歌将个体生命及其命运锚定在这一片生养之地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同时面对外部世界的变化和内在生命的衰变这样双重“消逝”的困境,而对抗的方式也有两种:一是将个体生命融解到自然或世界之中,古代的老庄就是这么干的;二是通过语言和创造。语言创造的本质同样是将生命融解,使之进入一个永不消逝的符号世界。而诗人则能够最终靠诗歌的质料和语言的双重选择,将生命寄托在他自己所重视的“风水”贵地,一如他在自己的诗歌中所发掘和歌吟的那些早于他自身存在的一切事物,也必将在个体消逝之后,存在于更多后来的生命感知之中。比如《消逝》组诗中的这一首短诗:

  这显然是一种卡夫卡式的“变形记”,尽管诗人不无沮丧地阐明,由于生命蜕变而产生的一层外“壳”“不是音乐和文学所能融解”,但又安知,不正是它最后成为了时间中的“年轮”,成为了消逝的生命存在的证据?诗人没有肯定,也无法否定。

  在康城发来的一组为读诗会特意准备的诗歌中,我欣喜地看到了他几首最近的作品。个人感觉这几首诗的品质较之以前,虽然在方向上没有大的改变,但更为自然圆融和深邃宽广。这是一个人到中年的诗人最可庆幸的生命进展。比如下面这首写于2022年的《鱼骨沙洲》,仍然取材于漳州的著名景点,诗歌将自然风物(“沙洲”)、人的日常生活(“渔排”“深水网箱”)和现实生命的状态(“烈日把人晒黑/再多的海水也不能洗白”),以及人、鱼、大海的命运(“生殖、成长/却只有少数的空间留给死亡”)和诗人自己对自然和生命的深度认知(“死亡常常另有场所”、“只有在海洋深处/存在一闪而过/自由的扁平身影”),不露痕迹地融会在一起,没有悲喜,没有无用的慨叹,却写出了像大海本身一样“深广和欢腾”的生命视域和认知的境界:

  第三说诗群成员。2000年创办网络第三说诗歌论坛。著有诗集《康城的速度》《白色水管》《东山的风》《分枝》,诗选集《溯溪》。合作编著《70后诗集》《0596诗篇》《漳州7人诗选》《第三说》诗刊、《0596》诗刊等。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写作对他同时意味着一种良知和责任,一个艺术家对艺术的赤诚。

  他拒绝诗意上的重复,拒绝在有悖时间客观和绝对性,而局限于事物的暂时性和主观性写作上作任何尝试,可以说,所有伟大的写作者的目标,就是要抗拒时间所带来的一切,使事物在流逝的时间中得以保留。

  对康城来说,每一次写作都是对世界的再认识,新的词语和新的语言产生的过程。

  他的写作不是面向文坛和文学史,而是面向当下生活,面向存在。正是基于这种立场,他不断从存在和生活本身出发,努力朝着诗歌和真实靠近。”